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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的《变形记》和怪物的爱情(会更新带图版)

在图透和剧透的狂轰滥炸中终于把《他狱》最后的集数看完了, 可以理解为何大家都很激动。

我很激动是因为我感受到了剧组从上到下的诚意, 改编应该是相对于漫画格局提高了(虽然没有看过漫画, 但增加了苏警花等新的角色), 社会环境的线更加丰满了, 整个剧所要映射的东西更为深刻了。

另外更为震撼的是我还没完整看过一部讲述连续杀人犯诱导另一个连续杀人犯完整过程的故事, 而这部剧完成了, 环环相扣, 步步紧逼最后水到渠成十分有说服力。(拔杯没有完整看完,而且艺术性太强)

以下为个人看完的一点点联想和理解吧。


重复不停重复的事

很多人包括李栋旭都吐槽过剧里徐文祖几乎没有吃东西的镜头, 而是经常买啤酒喝.为什么徐文祖这么执着于叫钟宇和自己喝啤酒? 男人一起喝酒聊天这种文化东亚都有的,是纯男性的场合, 大家靠着酒精撕开白天的面具入部分无意识的交流, 能一起喝酒并继续喝下去而不是打得你死我活就表明男人之间互相认可了。这是徐文祖非常想做的事,也是他一直没办法很好实现的事,所以他不停向尹钟宇提出喝啤酒的邀约。第一次和钟宇天台喝酒,到吃人肉进行试探,之后邀请都不咋成功,其实是因为钟宇的社会关系虽然有问题但基本上是较为健全的, 所以他不到绝境他也不需要徐文祖的感情支持。比如说部队里他有照顾得很好的暖心后辈, 职场里他有学长照拂, 他在学长的公司里是有男性同事, 他们会一起聚会喝酒。这些都是尹钟宇的社会支持结构, 是他在进考试院之前维持正常人的表象的防护栏。

徐文祖是高收入高社会地位代表的牙医,为什么剧中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坐过车甚至开过车呢? 个人认为这是故意为之。汽车在现代生活中非常明确地作为一个男人社会地位的象征,他驾驶的车的档次,他副驾驶座上的女伴,都体现了他在社会中的地位。钟宇有女朋友但是非常贫穷买不起车,他的代步工具是的士。一个男人的社会地位是靠车以及他的女人衬托出来的,徐文祖没有这些东西,一是他作为弑父弑母的连续杀人犯是没有社会认可的,是必须要被社会抹杀的存在, 二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恶的实体化,抽象概念的恶并不需要给予它在社会中一个物质的标签和指代。但是颇具讽刺意味的是, 他表面上的社会职业是牙医, 是福柯认为以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医学凝视去规训病人的人, 同时却是社会机制想要排斥却与之共生的人。


父亲的不在场或在场

尹钟宇和徐文祖天台聊天的场景中,尹钟宇对徐文祖也喜欢雷蒙钱德勒的书表现出巨大的好感。但为什么是雷蒙德钱德勒而不是其他推理小说家?我们都知道尹钟宇所写的是连环杀手相关的小说,可是剧中的人物却没有提到任何一部和知名连环杀手或相关文艺作品相关的作品。

雷蒙德钱德勒喜欢描述的硬汉派侦探,可能某种程度上就是父亲角色的反映。他的角色往往都是男人, 而且他们都相信武器的力量,要做铮铮铁骨的硬汉,因此被称为“硬汉派”。但是他在家庭生活里是不会出现的,他所在的地方往往是暴力和血腥事件发生的场所。而男主人公虽然沉迷暴力却是正义的代表,他是侦探,为客户工作。这也暗示了刚到首尔的尹钟宇本身,所想要成为的理想状态。

这里徐文祖或真或假地提起喜欢雷蒙德,或许不仅仅只有想迅速拉近与尹钟宇的距离,还有他本人后来非常清晰地了解,就在天台上他终于找到了与他相似又极其相反的存在。

父亲角色的不在场是两个人共同的心结,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为何亲手杀了申在浩代表,因为代表就是尹钟宇在首尔时扮演“父亲”角色的人。有妹子之前写的分析认为徐文祖想要去扮演尹钟宇父亲的角色,作为自己童年的代偿(参见关于徐文祖的一些碎片式psychoanalysis。因此他天然地(同时也因为他的高智商)针对申在浩,说出他几宗罪:1 施舍尹钟宇职位只是因为他工资低又感觉好拿捏;2 窥伺他的女朋友和他的私生活;3 言语中无形地对钟宇男子气概的打压。

显然在徐和尹心目中,申在浩都不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形象。

在这里想提一下,暴打三个学生后徐文祖去警察局与三个妇女和解的场景,这个场景可以和尹钟宇破坏室长的键盘并暴打他本人后申在浩在办公室对尹钟宇的质问场景并置来看。可以说徐和申两人的处理方式完全不同,徐文祖完全没有质问尹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只有一个眼神的交流,就拿钱和解了。但是申在浩说的是你完全变了个人,他对尹的真实心境毫无兴趣并重申自己为了解决这个事件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再次提醒尹自己的付出。


母亲的事

说完父亲的缺失就要说到母亲了。这是形成徐文祖和尹钟宇后天部分性格非常重要的因素,父亲不在场一切只能交由母亲。两人的母亲虽然有些许共同点,但截然不同。两位母亲都极其关心两人的口腹之欲,亲手腌制肉块和提醒一日三餐,这是东亚母亲的一大共同点。过度地照顾亲子的身体,造成儿童对自我与他人界限的模糊。这点在尹钟宇身上体现得比较明显,本来就对他人情绪十分敏感的他很容易学会能够与他人共情并包容与忍耐自己与别人的冲突,我认为这个是从他母亲身上学到的。尹的母亲明显真心关爱自己的儿子,能够体察他真实的情绪并提醒他外出有危险,虽然贫穷并力有不逮(这两点后来被徐文祖完美阻击——还是徐文祖去警察局与三个妇女和解那段)。

尹钟宇对人我边界的模糊可以由第三个同事的证词得到一些反映, 他最后和刑警提供尹钟宇印象的描述时候说这是个哪里都能看到的青年, 一开始比较活跃后来越来越沉默寡言。当然沉默是因为室长时不时的攻击性语言以及考试院的人不停骚扰所增加的压力导致的, 但是尹这里的应对的方式非常原始, 他维持负面关系表面和平的唯一技巧就是忍耐, 而不是反击(反击不限于肢体语言或口头语言上的), 这说明他在人际关系处理上的捉襟见衬。和三个学生打架后在派出所呈现的失语状态(苏警花和同事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是典型的退行, 退化为婴儿状态, 无法进行连贯的言语交流(在车上和智恩说话),以及吃手指。这都是个体为了抵抗潜意识的冲动, 并且由于抵抗机制的不完善导致的。

表面上看他害怕的是徐文祖这个人, 口头上也是这么表达的, 但实际上他所害怕的是徐文祖知道并且在呼唤他内在的暴力冲动, 也即他并非害怕一个他者, 他是在害怕真实的欲望。这些真实的欲望都是社会所不容的, 在考试院以前他的内心实际上处于还算稳定的状态, 他甚至想要将内心的暴力冲动升华(写作), 但是考试院以及徐文祖的强力介入引发了他本我巨大的冲动, 不断失控暴打他人就是证明。

徐文祖与严福顺的关系是一点点被揭露的,和尹钟宇相比简直少之又少。而实际上两人同框交流的次数比尹和他母亲的次数还要多,这些侧面的描写直到最后一集才显露出冰山的具体形状。在考试院主理人是徐文祖,但严福顺内心认为自己才是掌权的人,只是她作为女性也无社会地位无法上台面,于是徐文祖是她最好的代理人。

严福顺在领悟到徐文祖对自己有杀意拿了凶器回去反杀的时候,提到“收养了你这杀了父母的孩子”,并且在找他的时候用了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这真的是把观众带回了恶魔诞生的原初情景。严福顺所收养的孩子明显都是社会的弃儿,他们都性质恶劣,毫无同理心,以蚕食他人为乐。福利院作为社会救援机构却圈养的是社会的渣滓和以普通人为捕猎目标的人这点实在讽刺,这实在不能不让人联想到浦泽直树的《怪物》。如果说这些小孩天生缺乏同理心是一种较为危险的缺陷,社会上横行的人与人的敌意和冷漠就是怪物们天生的培养基,饲养的怪物越长越大,内心空洞也越来越大,直至被发现被反向捕猎为止。

身上的伤疤,不能在考试院内部抽烟,与严福顺交流时冷静克制的种种迹象都不能不让人去联想和勾勒徐文祖的成长轨迹。这个轨迹必定充满着血与恨,所以最后严福顺的死也水到渠成。这也是徐文祖和尹钟宇完全不同的地方,他名义上的养母对他毫无温情,他的智商和自省能力则让他领悟到他必须和严福顺切割,否则他会被养母吞噬。


卡夫卡和他的城堡

在福利院的魔窟又不能逃离的噩梦是什么,想必徐文祖十分了解。但在他成为严福顺的代理并且操控考试院所有人的时候,他不可避免地重复了严福顺年轻时对他所做的所有一切。无处不在的监视偷窥,过于单薄的墙壁,考试院本身就是徐文祖的眼睛耳朵,与他融为一体。

这个剧里严格来讲有一个不是由演员表演的角色,就是考试院。敝屣的房间,阴暗的灯光,非常差的通风环境等等,都恰如其分地体现了剧中人的恐怖感。考试院长居的人也是徐文祖的眼睛耳朵,他们偷窥或偷听的东西会互相流传,现实的场景以及利用这个场景的人共同营造了一个地狱。

我猜测这是福利院开始就沿袭下来的一套完整的捕猎行为。

剧中是尹钟宇把《变形记》带到考试院,却是由徐文祖阅读,暗示了徐文祖操控着尹钟宇人生最重要的一次变身, 他两次朗读出他将要出演的剧本。虽然字幕组翻译是《变身记》,但我还是认为从徐文祖朗读的内容(特别是朗读给锡润的内容)来看,并不是东野圭吾的作品而是卡夫卡的。再次为剧组的选择感受到了深意,卡夫卡的变形记是在说一个人有一天突然变成昆虫导致身边的家人厌恶抛弃他的故事,也十分完美地暗喻了钟宇即将成为一个被全社会抛弃的人。同时它也是第一本完全描述人如何被社会异化的小说。现代社会的巨大进步是我们发明了机器代替人力劳作,然而操控机器让我们同步得到一种异化自己和他人的视角,让我们误认为人类与机器是一样的。

维纳的《人有人的用处》里提到:

“我想,我是相信人类社会远比蚂蚁社会有用的多的;要是把人判定并限制在永远重复执行同一职能的话,我担心,他甚至不是一只好蚂蚁,更不用说是个好人了。那些想把我们按照恒定不变的个体职能和恒定不变的个体局限性这一方式组织起来的人,就是宣判了人类只该拿出远低于一半的动力前进。他们把人的可能性差不多全部抛弃掉了,由于限制了我们可以适应未来偶然事件的种种方式,他们也就毁掉了我们在这个地球上可以相当长期的生存下去的机会。”

认为控制人可以像控制机器一样简单快捷明了,并永远没有性质的变化以及不寻常的规律和波动显然犯了巨大的错误,这个错误徐文祖却没有犯。

福柯认为我们社会就是一个全景监狱,里面随时筛选监控出不合常规的人,我觉得这个可以作为尹钟宇被徐文祖拖到四楼时那段旁白的注脚。“来考试院以前以为我的生活是地狱,学校军队同事,贫穷的家境还有母亲的无能为力,却没想到考试院才是地狱。”(只看了一遍,可能记忆有误)

现代文明令人精神分裂的规训和被原始杀戮欲望的驱使,哪边感觉都不算天堂。


怪物的爱情

表面上看我们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尹钟宇是如何受到考试院的影响而被改变的轨迹, 而另外一方面则是徐文祖在诱导他的过程中也被尹钟宇改变了。徐文祖第一次试探他时马上侧面或潜意识很快了解到尹钟宇是自己的同类人, 但又意识到尹钟宇敏感和良善的表面其实不容易接近,  和对302的控制过程对比, 他后面有一段时间只尾随观察而不介入尹的生活也算是一种变化。随着用情加深的程度他走上了与尹钟宇同化的不归路(不同寻常的MO杀了申在浩), 但实际上他对钟宇的主要行为主题还是控制和引导, 最后两集的标题就是在重点强调尹钟宇身上发生的所有变化都被徐文祖引导着(认知失调与煤气灯效应)。

徐文祖对尹钟宇的诱导完全遵循了煤气灯效应的种种手段,他一步步引导尹释放内心的暴虐冲动,并同时拆除或引爆尹钟宇的社会支持系统, 使得尹最终孤立无援, 将内心深处的所有紊乱冲突恐惧等等都和徐文祖共享。不过实际上这些支援对尹钟宇来说都太单薄了, 不管是警花, 母亲, 女朋友还是前辈后辈, 他们在长时间忽略尹的感受之后, 徐文祖仅仅烧了一把火, 他就毫无招架之力。

由于剧情的原因我们不能一开始直观地看到徐文祖是如何感知到与尹的共鸣的,所以这里我给出三个两人的交集点:

1 首先我感觉这个片的布光给了很多提示

桔红色灯光

最后一集在四楼女生宿舍出现的桔红色灯光下的打斗我认为回应了先前第一次相识时在天台的对话, 徐文祖说作曲家可能不是因为要感受生命流逝而是要感受双手被点燃的感觉, 和他的台词呼应, 这里两人夜色中被身后的霓虹灯打上桔红色的光, 是和最后一集中间钟宇和徐文祖在四楼女生宿舍的走廊到某个房间里,徐文祖被割喉的一段超长打斗是遥相呼应的。以及钟宇殴打了三个学生后,徐文祖在浅黄色的路灯下找到他并告诉他会一直陪伴。这种灯光应该是对三个场景的提示, 说明这三个场景是两人心意相通,互相理解, 情感共振的地方,也是钟宇释放自身的暴虐因素的时候。





蓝色系(或冷色系)灯光

都是在机构/诊所/让受害者感到杀意或敌意的场面,前两者暗喻这些场所里人与人的交往流于表面, 并受到社会规则的共同制约而显得毫无人性。

2 其次是父亲角色的缺失,上文已提及。

3 最后是长期和部分社会功能不全的兄弟角色生活,徐文祖是和双胞胎杀手,尹钟宇是和患癫痫病智商似乎有问题的哥哥(或者弟弟?),是家庭中照料他们——以金钱或者命令等要素进行干预的角色。十分有趣的是, 尹钟宇第一次遇到双胞胎弟弟的第一个面部表情是嫌恶。

表面上我们强烈的感受到尹钟宇对徐文祖对抗拒, 但实际上徐文祖很多言行都在填补了尹钟宇所渴望得到的注意力/关爱/包容, 他在维持原先社会应有的言行规范和坠入暴力漩涡中不断被撕扯着, 最后成功被引诱进了徐文祖的世界。


怪物释放了另一只怪物出世, 被释放的怪物只能和怪物并肩, 接下来尹钟宇只能成为更厉害的怪物才能活下去。


PS:四首官方ed歌词都十分有深意, ost也非常不错, 等出循环。另外个人觉得麦浚龙的chaple of Dawn整砖很适合这个剧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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